开头三章澄清了合法性是人类理性的内容，可是，还有一个问题未能解决，即合法性只是对着社会原则而说的，那就有一个社会以什么来做自己原则的出处？这个问题的回答只须澄清是先有社会、还是先有人类？毫无疑问，在先者为因，在后者是果。人类的存在既不是由于自己，而是自然这个不可抗拒的原因。那么，人类的存在就只能是为自己而不是为社会的。存在是本质的表现，本质却不是由自我所装备。请共产党来回答：这宇宙之内难道还有没有本质的东西吗？既有了本质就得表现本质，因此，人类理性的标准就是看其行为是否是出于本质的。

   这就是人类正义。

   正，这是一个评价，凡评价都是基于一个标准，而凡评价又都是对着被评对象的。这个标准必须具有普遍的、不可更移的、是所有个员公平地拥有的；这个标准就是人的本性，人可以由着自己的意志要这、要那；要财、要权、要色……却不能去要本性。人的本质是与生俱来的，人人有份，且决不厚此薄彼。全人类的存在，所有个员都是这同一个性质所决定着。当然的是：这个性质便是所有成员在理性运用上的共同标准。正！这个词告诉我们，它不能由个性提供出来，而只能来自一种不可抗拒的、普遍的力量。只有它才有一个正与不正，歪或邪。

   而义能告诉我们的是：它是因为理性的形成与运用，它只是关于理性的运用的。因此，存在本身就是正，而只有理性的运用才需要标准。对于一切可以选择、可以抗拒的后果，都只有一个合乎正或不合乎正的关系，而绝不必然地为正；因此，凡意志的行为，凡人类理性势力内的成果，都受正义的要求，因为它既可以争取，又可以避免。那么，正义性就是一种能够选择的力量，自觉地以它所不能选择的本质来充当它的运用的标准。

   造物主或上帝除了赐予人类以存在，难道还有别的什么附加吗？在我们自己可以说了算的、“怎么样来实现自己的存在”的范围以内，除了对存在的服从，是不能掺杂任何外来他物的！人类正义就是看自主的意志是否歪曲了自然的塑造，掺杂了外来他物。而共产主义就是从存在以外对人的塑造。只有天然的，因而也是客观世界中的，服从必然律的事物才有正、才是正。天然即正！只有自主的力量才能把握正，只有从全体能自主的力量出发才要求正。人不是一个，而是全类。上帝不是把本质只给了一人，而是无例外地给了全体份子。因此，人类的存在是全体份子的存在，却又是由各个个体独立地实现的。社会是人类存在的必然产物，但它的功能是促进人类本性、而不是为削弱本性，那么，它就没有任何强差人意、用非自然原则重新塑造人性的理由。

   人类的本性就是正的根据与出处；正义就是一切理性对这个根据的承认与服从。社会的本性是它的功能性。它是促进人类本性的。它的本质便是服从性的、服务性的。它本身并没有根。它以人的根为根，以人的是为是。我们从经验出发，总觉得社会是规范人的。这是因为人类是从有了能经验这一能力才创立社会的。它所能经验的便只能是它所创立的。它并不能经验所以创立的必然性。所以，我们只注意到社会的目标是秩序，却不去追踪秩序是由什么决定的。秩序反映的又是什么？正义便指出了社会秩序是由人类本性决定的，是本性的表现。因而，一切社会原则的合法性，就是人类正义！共产党是社会之果，又是驾驭社会的力量。那么，它应有的合法性也就是人类正义！共产党这一名词的着眼点是“产”，不是人。它已经在人性外了，已经是强加给人的。它是从外部塑造人性的企图了。人外的东西能含有人的合法性吗？

民主论坛2003.10.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