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曝光的电邮：怕惹恼北京美国律师协会取消出版《黎明前的黑暗》 /滕彪文集

   （博谈网记者赵亮编译报道）

   据《外交政策》4月15日报道，2014年12月，美国律师协会（ABA）的出版社受委托出版一本中国维权律师滕彪的书，书名暂定为《黎明前的黑暗》。根据滕彪发给《外交政策》的介绍，该书将通过中国维权律师们‌‌“令人震惊的故事‌‌”以及个人的叙述来描绘出一个中国政治和社会的画面。随着中国维权律师的境况每况愈下，滕彪2014年9月来到美国。他接受了哈佛法学院的访问学者奖学金，并开始反思他作为中国人权倡导者11年来的经历。他计划写的这本书也包括了他为被迫害弱势群体、为盲人维权律师陈光诚辩护的经历，以及他自己经历的被绑架和酷刑。

   但在2015年1月28日，滕彪收到ABA一名雇员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。根据ABA的网站，该专业机构有近40万会员，该协会誓言要致力于‌‌“服务法律界人士‌‌”。‌‌“我有些坏消息（告诉你）‌‌”，ABA的那名员工写道——滕彪希望《外交政策》不要透露该员工的姓名。‌‌“我的出版社接到这里其他一些人员提出对你将要出版的书的担忧后，要我取消我于12月9日答应的可以出版《黎明前的黑暗》的提议。‌‌”‌‌“显然，有人担心我们可能会因为出版你的书而惹恼中国政府‌‌”，该员工写道，‌‌“而且，因为我们有ABA的委员在中国那里，我们担心我们会令他们及他们的工作置于危险之中。‌‌”在滕彪转发给《外交政策》的这封电邮中，该雇员写道‌‌“这可能会成为一本惊人的书‌‌”，并表示愿意帮滕彪找到另一家出版社。

   ‌‌“当接到这封电子邮件时，我很震惊。在美国，美国律师协会是一个非常有影响力的组织‌‌”，滕彪在4月13日接受采访时说。‌‌“奇怪的是，一个这么强大的组织仍然害怕中国的压力。‌‌”

   ABA没有质疑这封电邮的真实性，但负责监督ABA出版社的ABA业务服务集团副执行董事Robert T. Rupp在一份声明中称‌‌“决定不出版《黎明前的黑暗》一书纯粹是出于经济原因，是基于ABA出版社集团所做的市场研究和对销量的预测。‌‌”Rupp 通过ABA的一名发言人向《外交政策》拒绝了分享任何他们的研究和预测，称那些是专有信息。‌‌“不幸的是，造成该决定的原因被错误地传达给滕先生‌‌”，该声明继续说道。‌‌“我们很遗憾滕先生收到了错误的信息，该信息没有反应本协会的看法及评估其出版物的程序。我们对此向滕先生真诚地致歉，并正在采取措施确保不再发生这种情形。‌‌”

   当《外交政策》把该ABA员工的评述和ABA发布的回应声明出示给一些中国问题专家看时，普林斯顿名誉教授Perry Link 说‌‌“在我看来，Rupp的话就像是狡辩‌‌”。‌‌“对这本书市场潜力的经济评估在一两个月内做了180度转弯，这是非常不合理的，显然这是荒谬的解释‌‌”，非政府组织中国人权执行主任Sharon Hom说。‌‌“他们以为谁会相信这个呢？‌‌”

   为了避免冒犯执政的中国共产党而进行自我审查的例子相当普遍。但是这些事大多在还没有公开之前就告吹了。‌‌“对于每一个象这样的例子，就有数百个不为人所知，不邀请该演讲者，不签约那本书，不启动该项目，不授予该资助，不发放签证，等等‌‌”，长期报道中国的记者、现任美中关系中心亚洲协会会长Orville Schell说。‌‌“据我所知，一个机构承认是出于害怕冒犯中国当局而自我审查，这很罕见‌‌”，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教授Andrew Nathan说。

   在那名ABA员工给滕彪的电子邮件中没有说明出版滕彪的书可能会危害到ABA在中国的哪些具体项目。但ABA的国际发展机构——法制提倡（ROLI）在北京有办公室。根据ABA的网页，自2004年起，ROLI‌‌“支持了为提高中国倡导国民权利能力的计划‌‌”，并在中国境内运行备受尊重的项目。

   这并非ABA首次遇到类似的争议。2015年夏，数百名律师和活动人士在中国各地被拘捕后，ABA就该镇压发表了一份声明，强调ABA与其‌‌“中国合作伙伴‌‌”的合作领域。后来，研究中国法律体系的著名学者Jerome Cohen称该声明‌‌“胆怯‌‌”。纽约福特汉姆法学院（Fordham Law School）中国人权法专家Elisabeth Wickeri在2015年秋季的一次采访中告诉《外交政策》，她对ABA就在中国镇压律师的声明感到‌‌“极度失望‌‌”。

   在受访的这些专家们看来，出版滕彪的书不大可能会对ABA在中国的项目产生重大不利影响。‌‌“我不认为中国政府对出版该书的过度反应会大到要取消ABA在中国的活动，他们允许ABA活动的存在是因为中国政府看到了其中对他们的一些好处‌‌”，Nathan说。

   滕彪表示认同。‌‌“中国政府知道在美国有一个自由的新闻界‌‌”，他说。话说回来，无法预测北京将会如何反应，这是自我审查的原因之一。‌‌“即使对ABA在中国的项目有一点点的影响‌‌”，滕彪说，‌‌“牺牲新闻自由来做这种自我审查也是不值得的。‌‌”

   https://botanwang.com/articles/201604/被曝光的电邮：怕惹恼北京美国律师协会取消出版《黎明前的黑暗》.html
（2016/05/12 发表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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