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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月的记忆(2) 9月2日,星期天
睡得晚,可上午九点多就醒了。正准备拉开架势写论文,侄子杨一星打来电话,说已经到了天河城。他是从三水广东商学院分校过来买电脑的。我和他一起到天河电脑城。这里是华南地区最大的电脑销售市场,而且规模还在扩大。
我也不懂电脑,所谓帮他买,就是帮他砍价,这我很会的,我假装口袋里有一张纸,上面写着我在其他商店问的相同型号电脑的价钱,然后压这家点打折扣。
买了电脑,然后装软件,当然是盗版软件,好像天河电脑城大部分新电脑都是装盗版软件。有时你问他们,是不是有正版的。他们会把你当外星人一样打量一番,然后嘴角带着嘲笑道,你如果喜欢正版也可以,多加几百一千,我去给你换上一个正版的。
坚持正版,还是省下几百块钱,这就是问题。
买了电脑开车送一星到广东商学院,进入校门才发现到处都布置了鲜花,还有招展的彩旗。这才想起9月是新生报道的月份。很有些感叹。时间过得真快。从大学毕业已经二十年了。这个月中,复旦大学8317国际政治系毕业后首次聚会,我本来日程安排满了,但还是放下其他的所谓“正事”,决定去。话说回来,人活明白了的时候,就会理解所谓正事(无非是工作、事业、金钱和名誉、地位等)都比不上亲情、爱情和友情。
8317 中的83 指我们是1983年进入大学,17是国际政治系在复旦大学的编号。我至今记得自己的大学编号是8317037,因为这组数字曾经是我众多帐号的密码。不过现在都换掉了,不用试啦。
晚上笑蜀兄请一帮哥们吃饭和唱卡拉OK,我因为有另外一个饭局无法参加,再说,我最烦唱卡拉OK,吵得灵魂出窍。
晚上和我认识的两个农民工吃饭,陈洁和陈山。我上次回湖北的时候在火车站认识他们的,现在在佛山打工。他们两个月才有一个星期天休息,过来看我。我想从他们那里多了解一些农民工在工厂打工的情况。他们来广州后,我总共和他们见过两次。我得承认,他们讲的东西我都是没有听过的,对我很有启发。这次我们谈了一些工厂里工人互相结成小圈子(主要是老乡)保护自己,针对异类。听了他们讲的一些农民工欺负另外一些农民工的残暴的事,我心里很难受。
陈洁还告诉我她不想那个管理不严格的厂里上班了,那里宿舍很乱,很多时候简直是男女混住。半夜三更,总有一些女工的男朋友偷偷进入到女工宿舍,整夜弄得床吱吱响,影响其他女工休息,而且有些根本就不管上错床没有,胡乱一通。很多男女工都没有到18岁。
在有些工厂,打工妹做人工流产的比例非常高。陈洁告诉我,我都不敢相信。她说,那些偷偷做人流的诊所都是为她们服务的。我想,农民工特别是打工妹需要一些义工帮助,她们有很多人还是孩子。
陈山讲的事情让我心情更沉重,是老板们用拖欠工人工资的办法强迫工人继续在厂里工作。工厂招不到工,就用这种方法。我上次和报社的提了一下,他们说如果需要可以派记者去采访,老板是很害怕的,也算是帮忙。可是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太普遍。工厂为什么招不到农民工,因为老板们把工资压得太低,低他们才能赚钱,低才有利润,低我们的GDP才能年年保持发展。也许我真该找马克思的著作重读一下。
然后开车带两位在广州天和区转了几圈,他们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。两人都很开心,我也很开心。
送走他们后已经晚上九点多了,我赶到天河城附近的Top 卡拉OK,还好,没有散场。笑蜀兄穿上了他的招牌制服,一条摸上去滑溜溜的绸缎中山装短袖,精神抖擞,他的嗓子是我们男士中最浑厚的。
还有好几位朋友在唱K,何雪峰是中国目前最好的那份报纸《南方都市报》(至少是我认为啦)评论部的首席编辑,看上去也就一个八十后,实际年纪也差不了多少。一张娃娃脸,真看不出是犀利的评论部的首席编辑。年轻有为,认真了得。
翟云霆是《南华早报》(South China Morning Post)驻广州记者站的新闻研究员,《南华早报》是国际上报道中国消息最多也相对比较公正和准确的英文报纸。云霆兄都是写英文报道,他的英文是自学的。
张超目前在办岭南大讲堂,我去过几次,很不错。还有两位女士,一位是何太,一位叫何满,没有办法,我们有代沟,人家唱的歌都是新歌,我喜欢听,可一个也唱不全。
活动快结束时来了一位叫浪子的诗人,是官方作协的会员。长发披肩,仙风道骨。一到就和唐明灯(令狐补充)一杯又一杯地猛喝洋酒。等到他和明灯、笑蜀和我一起去吃夜宵时,已经乱醉如泥了。
这是近十年来我第一次和一个喝醉酒的人在一起,而且是诗人,可能就是因为小时候在湖北看到太多喝醉酒的人,我至今滴酒不沾。不过,浪子是诗人,可能有所不同,醉生梦死才能写出好诗歌,谁知道呢?
好在只有明灯兄能够对付喝醉酒的诗人。只是在晚上送浪子回家时候,浪子死活不肯告诉我们他的住址(也许答不出),我们只能让他在路边下车了。我心里很不安。
浪子还没有喝醉时,因为他给了我他诗的网址 (我坦诚地告诉他,我从来不读诗歌。他说,不读诗没有问题,做人一定要像诗一样。我当时没有明白,开车离开时,看到他站在路边孤单的影子,想到,也许这就是诗一样的做人。
当天晚上我一个人开车回五羊新城的时候,突然下起了暴雨,真的很大。在我的记忆中,只有一次大雨可以和今晚的相比,那是十年前我开车从华盛顿到佛吉利亚州那个殖民保留地(忘记名字了)去游玩,路上碰上了超级暴雨,呵呵,车子打开紧急等,只能以五英里的时速在水中穿行。
怎么会想起那一次?一晃都十年了,相同的雨,不同的地方和不一样的心情……
又是很晚才睡。睡前发现床头两个星期前买的十本书竟然只看了一本半,不安。以前不看书,我就一个小党棍,现在不看书,也不过是一名老混混。从明天开始,恢复每两到三天读完一本书的习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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